【巍澜】世人谓我：上
民国背景 爱国商人澜×千年小妖巍 极度ooc
销金窟里的人像打在海滩上的浪潮一样来了又去，一掷千金的欢场浪子和美艳动人的倾城名伶像花期总会盛开的花一样，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或凄美或圆满的故事总在接二连三地上演。旧人去了，总会有新人出现。这世上啊，最不缺的就是寻欢作乐的人和明面上言笑晏晏、暗地里销魂蚀骨的风月之地。
时局动荡，生于乱世中的人似乎愈发懂得“及时行乐”的道理，宛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拼命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也因此，龙城的歌舞厅格外的多。各地军阀仿佛礼尚往来一般，今天你打我一炮，明天我还你一枪。有些歌舞厅就在这硝烟中默默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唯有最大也最豪华的仙媚歌舞厅始终屹立不倒，每天都正常营业。
说来也有些邪门，不管是全城被无差别轰炸，还是附近的民居被一把火烧成了灰。仙媚始终安然无恙，历经时间的洗礼，门口的霓虹灯没有丝毫暗淡，反而越发耀眼。
“仙媚的老板是个善人啊，善人有神仙护着，拜拜善人，我们也有神仙护着。”迷信的老人们这样说，于是每逢初一十五，就能看到有人在仙媚的门口焚香叩拜。传说中的大善人老板从不会出现，但是他会让手下的人去给来焚香的普通百姓送上杯热茶，也有人能得一些接济，虽然不能安稳过一辈子，至少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一来二去的，善人之名传的更远，仙媚的名头也更响亮。
外地的人也慕名而来，不为舞台上一曲倾城的美艳优伶，不为厅堂里金碧辉煌的摆设挂件，只为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
其实早年间，仙媚的东家远没有这么神秘，有时候还能在大街上见到那人穿着一身宽松的绸缎衫子，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街上遛食儿，头上大约是出门时随手盖上的一顶宽边圆顶礼帽，衣领上可能还会斜插一把折扇，手里没准还会拿着一柄西式银烟斗。这位生于十九世纪末期的人，无师自通了混搭的道理。
当然，如果你在灯火通明的仙媚里见到这位东家，他又会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模样。精心护理过的头发梳成中分，却又不是常见的那种油光发亮且服服帖帖的中分，在发蜡的威力之下依旧不听话的头发似乎完全继承了来自主人的放浪不羁。还好它们都乖乖地待在主人的头顶上安静生长，没有像它们的主人赵云澜一样，是握在掌心也会慢慢从指缝间溜走的沙粒。
全套的西装革履上身，那人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绅士。换上长衫布鞋，又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只是眉里眼里都带着骨子里的叛逆放纵，怎么扮都扮不来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模样。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人如果不是在风月场里混惯的，就是看透了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身在红尘中，心在红尘外，他也会因为这些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心中却一直是冷眼相看，比谁都要清醒。
欢场里的人都知道，龙城里最懂风月手段的赵云澜，是谁也攥不住的光，却也最让人想把他握在手上。如果有光可以追逐，谁还愿意与黑暗共生？
沈巍遇到赵云澜的时候，刚刚从自己修炼的山林里出来，一头缎子般光滑的黑发长及脚踝，身上披的破衣烂衫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传下来的古董，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但是你知道这块石头里面藏着怎样的美玉。
彼时，沈巍正在溪边烤着自己刚抓到的鱼，闻香而来的赵云澜一眼就看到了破衣烂衫下少年还未长成的美人面。拿着教他烤鱼这种拙劣的借口搭讪了几句，赵云澜就成功把刚下山的小妖精拐到了自己身边。
直到很久之后，赵云澜才知道这个小美人跟自己不是一个品种的。
赵东家一直以为自己寻到了一个未染尘世、天真无邪的宝贝，孰不知这个宝贝切开来也是黑的。打从沈巍跟在赵云澜身边，他就再也无暇去花丛中四处勾搭。原本还保持着联系的情人也都渐渐断了来往。
忙于养大小美人的赵云澜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自从沈巍来了，他多年来昼夜颠倒的作息也给调整了过来。每日晨起带着沈巍跟先生学习，才十四五岁的孩子，不识字怎么行呢？想当年他也是去西洋留过学的人，等沈巍大一点，也要送他出去留学。如今这世道，愚昧有愚昧的苦，清醒有清醒的苦，他更愿意沈巍清醒地知道自己生在什么样的世道里，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也还能有些自救的办法，面对苦难不要引颈就戮。
当日溪边惊鸿一瞥，让赵云澜动了拐人的心思，龙城里人人都以为赵云澜这是换了口味，喜欢上了还没长成的花骨朵。若是真给别人瞧见了他们平日里的相处，怕是要怀疑自己眼神不好使：赵云澜明明是改邪归正，拿人家当孩子养呢。
后来听到大家私底下都在传些什么的赵云澜愣了半天，他扪心自问自己也不算是特别纵欲，沈巍这么小一孩子，自己还下不去手，只是单纯地喜欢这种未染尘埃的纯净，仅此而已。
当然这只是赵云澜自己的看法，他没有看到过沈巍注视自己时深沉的眼神，无意中看到过这种眼神的人说，那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会有的眼神，深沉到好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夜，带着占有欲，也不知道这小孩子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种眼神。
溪边真正被惊鸿一瞥乱了心曲的，是沈巍。
化形之后，他在山中修炼了千年，没有人教给他人类的礼义道德，他只知道妖界的规矩。想要什么就去争去抢，强者为王。可他不喜欢这样，赵云澜也一定不喜欢自己这样把他留在身边。小妖就这样跟在赵云澜身边过了两年，身形相较于之前也有了一些变化，褪去了一些少年人的青涩，比以前愈发温润柔和。赵云澜感慨：这才是真正的芝兰玉树，浊世佳公子。
然而时局越发动荡不安，沈巍无数次想要问赵云澜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归隐山林，自己定能护他周全；却在每一回陪赵云澜运送物资给那些军队的时候，休了心思。仙媚是赵云澜苦心经营的联络站点，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成就。沈巍不能也不忍让他放弃这些。身为妖的本能让他感知到天地之间的气息变得比以前都要紊乱，龙城表面上的歌舞升平维持不了多久，到时候战火烧到这里，伤到了赵云澜该怎么办？
也罢，拼了自己的千年修为，护着他便是。
那日是赵云澜的生日，宴会上的宾客走后，沈巍给赵云澜套上了一个玉镯，镯子里灌了沈巍一半的修为，能让他感知到赵云澜在哪里，关键时候也能救他一命。不解实情的赵云澜以玉镯是女人才戴的为由给拒绝了，然而收回玉镯的沈巍转眼间就又拿出了一个玉扳指，再次把它扣到了赵云澜的拇指上，这回，他不能再拒绝了。
饶是赵云澜再漫不经心，也要开始怀疑，沈巍到底从哪里掏出来的扳指，他平时从没有少过沈巍的花用，但他也知道，沈巍很少出去买些什么。
况且……扳指和玉镯上的纹理，一模一样，连小小的瑕疵都如出一辙。珍宝堆里长大的赵云澜自认眼力见还是够的，这回也不可能打眼。但是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开开心心地收下了扳指，顺嘴调戏了几句小美人，直逗得那人满脸通红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目送沈巍离开的赵云澜下一秒又换上了难得的严肃表情，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新多出来的扳指：时局越发地乱了，要早日把沈巍送到更安全的地方才是。
PS：我以为我可以一发完的……但是最近两天脑洞有点枯竭，按照这一篇的进度，怕是要发个上中下才能讲的比较清楚。
PPS：赵云澜没有加入什么派系，就是用自己赚的钱去资助他认为正义的人和事，也用于资助难民，但是这些事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表现出来。那些老人们夸的善人，其实是赵云澜和沈巍。
PPPS：标题取自“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后文会解释原因的；dbq这里我改了设定，沈巍是一副玉镯修炼成的妖怪，“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我终于能把这句诗写进文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