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不染

前文请戳：第八题

相隔两地的电话

ooc预警，日常清水向，微量巍澜

楚恕之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联系赵云澜。郭长城虽然工作还是一直很认真，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灯芯比之前憔悴了很多。操心的昆仑君也一直和斩魂使在暗中观察郭长城的各种表现，有几次赵云澜忍不住想用镇魂令召楚恕之回来，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

最近特调处这里突然多了几个案子，大家全部都忙得脚不沾地，累到一回特调处就只想瘫在座位上，纷纷开始思念在外面闭关的楚恕之。思前想后，当着小郭的面，林静试探性地提议要不要把闭关的楚恕之提前叫出来，赵云澜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暂时别叫他了，老楚进特调处这么些年也没正经休过假，最近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心境不稳、修炼有些不太妙，还是让他安心闭关吧。小郭，今天新出的系列诈骗案你来全权负责，我大致看了看，你多认真负责一些，应该还接的住。老楚相信你可以独挡一面，我也信你，不要怀疑自己。出现搞不定的地方别逞强，记得叫人支援。”

小郭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惊讶地看着赵云澜，“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不会符咒也不会什么法术，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相信自己一回，就当是为了楚恕之对你的信任。”赵云澜勉强打起精神郑重地看着郭长城，他也知道这一次对郭长城意味着什么。目送着小郭深吸一口气之后扛着卷宗往图书室去，看样子是准备好好研究研究情况，赵云澜再次瘫在了沙发上，在脑子里理了理这俩人一波三折又漫长的感情路。

说实在话，这根灯芯一不会法术二弄不来符咒，跟别人不同的地方大概也就是不需要额外开天眼，就能看得清各种魑魅魍魉；身体素质和脑袋瓜都不能算得上特别突出，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历百世百劫而初心未改”的韧性了。

赵云澜曾经也只想让小郭就保持这样，安安稳稳地在特调处待下去，就算他以后也没什么建树，留在这里终归有人能护着他，让小郭本身就不太平的命少些劫难。没成想楚恕之对小郭起了别的心思，如果不是因为两人的时间太过不对等，赵云澜一定乐见其成并且不会有丝毫反对，也不会逼着楚恕之提前表态一定不会辜负小郭。但是事情后续的发展渐渐脱离了赵云澜的预料，眼见着这根似乎天生少了一根情丝的灯芯被尸王感动，还被楚恕之挖掘出了小郭的潜力。

他也隐约理解楚恕之到底想做些什么，想让小郭变得自信、不会在任何时候都把自己放的很卑微很没有存在感。可是尸王活了一千多年在感情上也是一个傻子，一直站在背后默默守护，也不去想想：一个从来都不会在乎自己利益的人，怎么可能会关注有没有谁的目光会为自己停留？指望楚恕之自己，大概真的要等到小郭下辈子了吧？

只是…这俩人，时间终究不对等。难道最后也要让楚恕之像沈巍当年守着自己一样，守着郭长城生生世世吗？况且……沈巍熬得住，楚恕之，熬得住吗？

赵云澜让郭长城接手的案子并不怎么复杂，至少他并没有发现对方有使用什么特殊的法术。从郭长城和祝红走访受害人做的笔录来看，犯罪嫌疑人似乎很擅长把握人的心理，不需要借助催眠类的法术就可以轻易获取他们的信任，从而达到骗钱骗色的目的。第一眼看上去并不是会需要特调处出场的案子，只是，这个案件里最大的问题在于：受害人指证的全部都是熟人，无一例外。但是他们的不在场证明也全部成立，有不止一人能够证明案发当时他们在其他地方。

所有证据都在暗示：有人在假扮受害人的熟人，并借用“心理学知识”（并不能完全排除掉催眠术的可能）来取得受害人的信任，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且这个犯罪嫌疑人似乎十分地知进退，从不动用武力，暂时被赵云澜归入了危险系数不大的范围内。再加上小郭看得清那些魑魅魍魉的化相，这就是为什么赵云澜会派他全权负责这个案子的原因。

大庆很不给面子地拆台：“真的不是因为小郭心思单纯，无欲无求，再加上他一没色二没财，基本不太可能被对方诱骗？”赵处瘫在沙发上，喝着沈巍给他泡的茶，一本正经地教育大庆：“这话你以后当着我的面说说就算了啊，要是给老楚听到了，他十有八九会动手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

“不知道！”受到刺激的单身猫一跃而起，试图跳到赵云澜心口上以自己傲人的体重弑主，却被凌空伸出的一只手给截了胡，只见沈巍面不改色地单手拎起大庆的后颈，把它放到了地上，“以后要注意安全，刚刚那么跳太危险了。”

黑猫乖巧至极地喵了两声：“谢谢大人提醒。”而后以自己的体重不可能做到的速度逃命一样地跑到了楼下，斩魂使刚刚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了，为什么同样是喵星人，其他猫就可以作威作福，有铲屎官围着转；到自己就得天天跟带孩子似的教铲屎官，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能接手铲屎官的教育问题，自己却再也不能欺负铲屎官了，唉，时局不易，喵生艰难！

“诶，你跟那只死猫认真什么？”

“坐好，我给你捏捏肩膀。”沈巍避而不答，把瘫在沙发上没骨头的昆仑君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认真地为赵云澜按摩。

“阿巍，你累不累，我也给你捏捏呗？”赵云澜一个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巍，好像对方是某种很美味的食物。不解风情的沈教授动手去捏赵云澜的颈椎，这下让他没有办法正常讲话，昆仑君故作哀怨地看了一眼沈巍，再次惹得鬼王红透了脸。

然而此时，其余几位特调处成员并没什么闲暇去关注上司忙里偷闲调戏自己家属这一消极怠工的行为。小郭在图书室研究了半天的卷宗之后，似乎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匆匆冲出了特调处，开始再次拜访各位受害人，以及他们指认的所有嫌疑人。

很多受害人并不能尽可能细致地重述当时的具体场景；也有些受害人情绪过激，直接拒绝小郭再来问询。一些被骗色的受害人更是反应激烈，他们的家人也出于不想刺激到受害人的想法，婉拒了小郭的拜访。小灯芯奔波到十一点，才走完最后一家愿意让他过去问询的受害人。

此时，夜空中满天星斗熠熠生辉，一轮细瘦的月亮弯弯挂在天边。郭长城突然有些想念楚恕之，想让楚哥看看，自己很努力，没有辜负他对自己的期待。纯粹的期待也罢，皮格马利翁般的期待也罢，他甘之如饴。

白天有人对他说过的话无意中再次跳进了郭长城的脑海里，那位很可爱的姑娘说：如果一直心存期待，就算是做好了觉悟，明白这份期待有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回应；但凡对方能够给自己一点点回应，自己就会欣喜如狂，卸掉所有的心防，有求必应，只求对方能再多看自己一眼，多一点点回应。

她说，人总是贪心的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挂着暖暖的笑，眼睛里却一直有眼泪掉下来。

郭长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手忙脚乱地给对方递纸巾。对方似乎是被小郭笨拙的善意安抚，渐渐止住了哭泣。

“我其实不想报案，那天对我而言就像是一场美梦。所以后来当我发现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度濒临崩溃。但是我告诉自己，他不知道也没什么，把这当成一场美梦就好，可是你们非要让我从梦里醒过来。我默默期待了多少年，从高中到毕业工作，他从没看过我一眼。如果他肯多看我一眼，肯给我一点回应，或者是比现在要决绝，让我彻底断了念想，我想我大概不会被骗吧。”

小郭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一直给对方递纸巾。

“如果你以后，也遇到我这种情况，可不可以，不要让对方一直抱着一点点希望在原地期待你的回应？也不要像我这样，一直傻傻地等着对方注意到自己，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了，就容易像我这样被忽略。”

懵懂的郭长城连连点头，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那家，并再三叮嘱对方的父母，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孩子，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自己，是不是也一直让楚哥在背后期待着自己的回应？

小郭摇摇头，似乎是要把跟案件无关的想法暂时清理出脑子里，大踏步地走回了特调处的办公室，关于案件的下一步调查方向，他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对比了所有能收集到的信息，包括字迹鉴定、指纹和嫌疑人与受害人的笔录，郭长城发现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事实——真正的犯人，不只一个。

所谓不只一个不是说它是团伙作案。每一起单独的事件里，可以判断出：犯人最多只有两个。他在图书室查到有一种镜子中生出的精怪，一般被称为镜灵，能够完美复刻出一个人的模样，也能够映出人的内心，还能将人心底最深处的想法扩大化。跟大庆他们简单讨论了之后，几人也觉得这次的案件主导十有八九就是一只镜灵。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猜到，有几个案件里，作案的是普通人类，而不是镜灵。所谓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不是真正地没有犯错，而是借由镜子拙劣的模仿来为正主本人的犯罪行为开脱。

灯芯趴在办公桌上，气的浑身发抖，又心疼那些真正被自己熟人欺骗了的受害人。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卷宗上满是泪痕。赵云澜看着小郭的模样，只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最可怕的啊，往往还是人心。倘若有人历经劫难还初心不改，或是饱受风霜之后还愿意再去相信，那大概，也可以称得上是神。”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欺骗自己身边最熟悉的朋友？”

“绝大多数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恶意。有的人后天能控制住自己心底的恶意做一个好人，有些人控制不住就成了我们所说的坏人。可是好人也并不一定永远都是好人，想打开恶的闸门没你想的那么难，镜灵只需要稍微一诱导，就能给对方一个开闸的借口。”

“所以，朋友也不能相信了吗？”

“怎么会？”赵云澜笑笑，顺手揉了揉郭长城的头发，“总会有些人把你放在心里最宝贝的地方，就算是自己死，也不舍得伤到你分毫；宁愿自己一辈子默默守望，也不期盼你哪天能回头看他一眼。这种人，是真正的傻子，可也是真正值得被好好珍惜的人。”

“现实里，他们往往最容易被辜负吧？”小郭若有所思地看着赵云澜。

“是啊！聪明人太多了，这种傻子就容易被辜负，也就越来越少。你以后可别辜负这样的傻子啊。”

案件的结束其实相当顺利，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小郭在试图保护那个被镜灵攻击的小姑娘时，受了些伤，住进了医院。其实小郭完全可以毫发无损，只是他守护的决心太重，让镜灵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全力反抗，以自身破碎为代价把护盾的力量弹了回去。为了保护那个受害人，小郭挡在了那个小姑娘身前担下了所有反弹的伤害。

小姑娘最后没有受什么皮外伤，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在医院留守观察了一天之后就回了家。小郭在医院里昏迷了两天才醒来，睁开眼睛发现一群人全部围在他的床前，独独不见他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大家都走了，郭长城找遍病房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去而复返的赵云澜和沈教授再次敲开了小郭的病房，赵处特别贴心地递给小郭一部新手机：“你之前那个在震荡中被摔坏了，只有电话卡没事。这个是给你新买的，插进去的是你原来的那张卡，你想给谁打电话就打，不会打扰到修炼什么的。”

小郭差一点就被感动到泪流满面，正打算感谢赵处的时候，两个人却已经走了。

回到病床上，小灯芯迅速打开手机屏幕，拨出了心心念念的那个电话号码，电话几乎拨出的瞬间就被接通。

“小郭？”

“楚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

“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我……”

“现在赶紧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我想你了。”

后文请戳：第十题  

PS：把感情发展写细致真的是太难了，大概还是会有些突兀，对不起看文的各位，我真的尽力了QAQ，案情什么的……几乎全是用我了解到的一丁点心理学知识和教育学知识撑起来的，对不起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

PPS：本篇正文4272字，第十题明天更，之前猜小郭和楚哥会在第九题里表白的小伙伴也木有奖励惹。

PPPS：上午说，不更第十题就会加更一个短篇，十二点之前奉上，今天更新的正文一定会超过一万字，我发四！